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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 勿上升

#讲真是ooc

新年伊始，一场寒流在某天夜里席卷北京，空气里的干燥和寒冷形成了巨大的玻璃罩，而风在其中肆虐，一道道割在人们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由钝痛直到麻木。

刘昊然在下车那一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上的西装几乎没有存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穿着背心裤衩走在零下二十度的冷风中。挽着手的女伴是新电影的女主角，他的搭档，脚踩十二厘米细高跟，穿着露肩礼服，笑得端庄美丽。

女人是远比男人坚强的生物，刘昊然在牙齿冷得打颤的同时得出这样的结论。

合影的时候他走神了，观众区那片蓝色的灯牌和手幅太过夺目，他盯着一个发亮的小灯泡回忆了一下，早上给王俊凯发的微信，到现在那人都没回。

再往前倒，礼拜三发的那条也没回。

其实他们都属于工作太过忙碌的那类人，想得起就联络联络感情，聊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像这样发了没有回音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王俊凯有强迫症，别人发过来的不管隔多久只要看见了一定会回复，刘昊然觉得奇就奇怪在王俊凯一定是看见他的消息了——毕竟头天还一起打了游戏——但是刻意没回。

他其实只是问了问王俊凯几点来会场，仅此而已，算不得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红毯主持人说谢谢的声音把刘昊然的思绪扯了回来，他最后朝媒体区笑了笑，带着女伴得体退场，朝暖气充足的后台走去。

各大晚会、颁奖典礼的后台并不都是井井有条的，艺人和助理，媒体和工作人员，都抓着那么点时间搞短访。刘昊然的女伴被抓走做采访，他接过助理严九递过来的保温杯，灌了一大口红枣茶，暖意淌过食道，又延伸至四肢百骸。

严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先回休息室吧，有两个小访问，都很短。

过道不窄，但人和机器占了大半的地儿，严九基本每走三步要说一次借过，刘昊然每走五步要跟熟或不熟的人点头问候，通往休息室的路行进得略显艰难。

刘昊然忽然哎了一声，抬手打了个招呼，斜前方挽着头发皱着眉头的女人应声看过来。

看见是他，王俊凯的经纪人舒展了眉，露出个微笑，轻声同他问好。

三个人站在不挡道的地方聊了几句，刘昊然问小凯呢，昨天我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来他也没回我，怎么你一个人站这儿？

苏静一往身后的门瞥了一眼，刘昊然顺着目光看过去，才注意到门上贴着王俊凯的名字，在休息室呆着呢，她说。

刘昊然正要去拧门把手，女人猛然抬手挡了一下，力度不大但速度很快，显然是一个阻挡的姿势。面对刘昊然疑惑的眼光，她收回手，低咳了两声，说现在不太方便。

刘昊然理解地点点头，以为王俊凯在进行什么不便打扰的独家采访，就跟苏静一开玩笑，说小凯最近打游戏都什么毛病啊，昨晚上也是，打着打着就掉线，我都要给他坑死了，苏姐帮我转达下我的强烈不满呗。

刘昊然调笑着抱怨一通，道了再见便准备离开，冷不丁被苏静一扯了手腕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苏姐，还有事？

俊凯昨天还跟你打游戏了？最近都打了？

嗯，有时间就玩两局......

刘昊然还以为苏静一不准王俊凯玩游戏什么的，打算帮他扯扯谎，谁知苏静一情绪有些激动，握着他手腕的手紧了一紧，说那你们除了打游戏还有别的联系吗。

刘昊然说偶尔发发微信什么的......怎么了吗？

苏静一欲言又止，刘昊然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眼瞧对方嘴唇动了动，严九却在一边敲了敲表盘，示意刘昊然还有工作在身。嘈杂的后台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声音像是忽然叫醒了苏静一，她放开刘昊然，脸上又挂上得体的笑容，说昊然你先去忙吧，话我会带到的。

台上主办方代表正在发言，摇臂尽职尽责地直播，镜头扫过嘉宾席，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挂着微笑做认真聆听状，刘昊然身边向右数三个座位，本该坐着人的地方空空荡荡，显得椅背上红底黑字更加突兀。

刘昊然解开西装扣子靠回座位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趁着镜头不在，探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到真奇怪。

王俊凯来得比他还早，怎么都开始半小时了还没从休息室出来。

之前做完采访刘昊然有看严九手上的流程单，王俊凯除了领奖，还有一个节目要表演。也难怪感觉今天来的他的粉丝特别多，距王俊凯封闭拍摄张导的电影，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若只是寻常的进组拍摄也就算了，王俊凯彻底停了其他工作，社交网络断更，要不是刘昊然跟他有联系，会觉得这人仿佛人间蒸发。

这种情况下一个普通的颁奖典礼算是弥足珍贵了。

但直到刘昊然领完自己的奖去到后台，王俊凯都没有出现在会场哪怕一分钟。他把奖杯递给严九，正想开口问两句，忽然听见会场里山呼海啸的尖叫伴随着主持人隐约的介绍，知道是王俊凯出现了，一直有点七上八下的心也稳了下来。

他回到会场，眼睛只往舞台上瞥了一瞬，整个人却愣住了。

不甚明亮的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人身上，睫毛下的阴影浓郁到隔了这么远也能看清，四周是黑的，而那人也似乎快要隐匿到黑暗里，只因他瘦削的身影太过触目惊心。

王俊凯一直以来都很清瘦，无论在他成年前后都是如此，但现在是一种不健康的消瘦。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但那被聚光灯打亮的剪影确实过于单薄了。

他在唱某部电影的片尾曲，不是什么撕心裂肺的情歌，普通的，平淡的。却一直微垂着头，始终不给镜头或是观众一个眼神，自顾自地唱着。

刘昊然不止一次见过舞台上的王俊凯，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

王俊凯唱完歌，朝台下草草地鞠了一躬，往后台去了，他的吉他还放在舞台上，是进广告的时候工作人员来帮他收的。之后的领奖环节苏静一代表王俊凯上台，说有临时状况俊凯必须先行离开，请大家原谅，也谢谢主办方对他的认可。

身边的女伴小声感叹了一句，张导真能折磨人啊。

刘昊然还没跟张导合作过，只对这位传奇导演的行事作风略有耳闻，女伴是参演过的，便解释说张导演拍电影标准太高了，上至主角下至群演全都不放过，她喜忧参半地说，上次拍完两个月的戏份在没有节食的情况下瘦了十二斤，你感受一下。

听她这么说刘昊然对王俊凯的身体状况稍微放心了些，如果是因为拍戏，那拍完就好了，总能养回来，至于早退，可能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

典礼结束后，在回家的保姆车上，刘昊然打开微信给王俊凯发了一条“保重身体”，这次他不指望王俊凯回复了，发完便锁了屏幕，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疲惫让他很快入睡，在刘昊然睡着后不久，放在身边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黑暗中屏幕亮了起来。如果他没睡着，就能看见王俊凯回复了一条，又在几秒钟后删除了。

天气乍暖还寒，夜晚格外凄惨，刘昊然紧了紧冬天身上万年不变的中戏羽绒服，顶着大风踉跄着上了保姆车。

严九比他还像大爷，翘着二郎腿刷微博。

他看见刘昊然上来，说王俊凯杀青了？

刘昊然不明就里的凑过去看，他这两天也是杀青阶段，赶戏赶得天昏地暗，压根没时间看微博，于是将就着严助理的手机瞅了一眼。

日期是昨天的，简单的“杀青”两个字，配图是剧本的一角。

刘昊然坐好后笑了笑，这风格一点也不王俊凯，别是助理代发吧，他想着，干脆摸出手机给王俊凯打了个电话，正好他明天就能离组了，反正也好久没见，不如再约上小董一山，如果大陆也在北京的话就几个人一起吃个饭。

听筒里的忙音一直响，他挂了，再拨了一个，但王俊凯始终没接。

刘昊然没太放心上，听不到电话的原因多了去了，等王俊凯看见会回过来的，于是放低了座椅靠背效仿严九的大爷姿势，也开始补这两天错过的各种社交平台。

他玩着玩着就有点困，呵欠一个接一个，严九都看不下去了，让他闭上眼睛休息，刘昊然这段时间也是累够呛，正准备从了，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看见是王俊凯回电，他立马接起来，说小凯，刚才干嘛呢怎么没接电话啊。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但背景似乎持续喧闹着，不是那种身处闹市的嘈杂，而是太过安静的环境，却有几个人正在手忙脚乱地做着什么，刘昊然的心忽然沉了一下，他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王俊凯的名字。

一个女声出现了，慌张地飙了一长串英文，他觉得不对劲，忙说着wait，赶紧把电话递给严九。

在英国读过书的严助理让对方再重复一遍，本来平静的表情越来越紧绷，眉头紧紧皱起，在对方说完后他又补充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刘昊然盯着严九的脸，连声问怎么了？

严九没理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拨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苏姐，我是刘昊然的助理小严，他低声又快速地说，俊凯出事了你们知道吗，对，刚才昊然给他打过电话，所以那边肯定是先回拨了昊然的电话，他们已经叫救护车了......嗯，我说了，但是入院记录你们得想办法......知道了，苏姐你别这么客气，昊然和俊凯是朋友，应该的，你先去忙吧。

刘昊然听完全程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出事了，总不能是杀青太激动跑去酒驾了吧？

严九，小凯到底怎么了！

他......

你倒是说啊。

自杀了。

王俊凯在国外入院的消息天亮后就离奇出现在微博上，粉丝、媒体、看热闹的人轰轰烈烈了一天一夜，各种揣测五花八门，他的工作室终于出面澄清外加告知广大关心他的朋友，一切传言都不属实，王俊凯是因为食物中毒送医，目前已无大碍。

要不是刘昊然对面坐着苏静一，他大概也会相信这个说法。

短短一个礼拜，苏静一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向来打理得精致的头发随意扎着马尾，这位从大公司跳槽出来专门带王俊凯的经纪人只要不在职场，私下倒像个忧愁的长辈。

刘昊然静静听她说着，显然苏静一很自责，因为王俊凯独自一人离开是她准许的，在她看来王俊凯在酒店吞了一大把安眠药起码自己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可如果不让他去，我又于心不忍，她叹着气说。

可这好好的，他为什么会……

苏静一摇了摇头，说，他确诊抑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刘昊然确实吃惊，但也确实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年初颁奖礼上王俊凯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那时他还以为是拍戏太辛苦的缘故。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治，从他确诊的时候我已经帮他停掉了很多工作，那时候觉得药物控制如果没问题，等稳定些再接，现在看来必须全面暂停了......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昊然。

我吗？

对，你还记得我对你和俊凯打游戏的事情反应过度的那次吗？其实他那段时间基本不和别人交流了，而你是唯一一个他还在继续维持正常交往的朋友。

刘昊然知道王俊凯有几个圈外挚友，圈内跟他的关系比自己好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对方这么说他也觉得挺奇怪的，大概苏静一看出了他的疑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解。

苏静一的咖啡喝到杯底，留下褐色的一圈残余，她把杯子推到一边，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说昊然，有个忙不知你能帮不能帮，等俊凯出院了，我想让他跟你住一段日子，也许对他的病能有帮助。

刘昊然愣了一瞬，说可我照顾不好他啊。

不是他推脱，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照顾不了王俊凯，虽然近期没有特别忙碌的工作，但是也不是能天天在家的，王俊凯现在这样应该更需要专业人士照顾才对。

他把疑虑照实说了，苏静一又叹了气，说其实这也是医生的建议，有他愿意信任的人拉他一把，也许能治愈得快些。

刘昊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到，苏姐，小凯愿意吗？

苏静一点了点头。

那就送他来吧。

被加以“王俊凯在生病时唯一保持联络的朋友”这一头衔的刘昊然，从心里生了些不知所以的责任感，而且王俊凯的命算是他救回来的，若不是王俊凯的手机恰巧落在走廊外面而他又打了那两个电话，酒店的服务生根本不会发现掩着门在里面自杀的住客。

苏静一松了口气，真挚对刘昊然表达感谢。

屏幕页面在不停下翻，但刘昊然早就没在看了，不过是拇指还在做着机械运动而已。

他分心去听了一会儿窗外下了一天的雨，从清晨起就没停过，滴滴答答打在阳台上。又扭头看挂钟，算起来王俊凯早该到了，他干脆关了看了很久的抑郁症资料，站起来又整理了一次茶几和沙发，确定一切都看起来顺眼。

刘昊然站在自家客厅里，莫名紧张起来。

虽然想好了要正常对待，但内心深处确实是不安的，他迎接的不是那个爱笑爱闹和兄弟们在一起就调皮捣蛋的王俊凯，而是一个......他说不好，也许是一个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王俊凯。

尽管如此忐忑，当王俊凯拎着大大的行李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刘昊然还是一点也没后悔答应让他来家里住这件事，只因为小朋友挂着淡淡的笑容，说了一句昊然，好久不见。

—TBC—